沙沙是笔尖触碰纸张的声音,窗外风卷着树叶摇晃,白色的窗帘一起一伏,把缭乱的绿意拆成一帧帧闪动的图景。
在某个驻笔停歇的间隙,他的目光瞥向外面。发白的日光使人有一瞬间睁不开眼睛,教授的声音渐渐消隐,他想到弟弟。
想到有个星期天,他看见弟弟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脸贴在书本上,睡得很沉。
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头顶一溜儿柔软的头发摇来摇去,把他的心摇乱。
阳光一忽儿落在他脸上,映亮他长长的睫毛和微微嘟起的嘴唇,一忽儿移到书页上,照清一行化学公式。
严笠知道,人类的情感受到脑内各种化学物质的影响,说不上多么玄秘。
他是聪明的人,总希望把不了解的知识弄得清楚。但他又不关心神经递质究竟怎么运作着,他只是轻轻地走过去,看着林巡的睡颜。
空调的声音让人烦躁,提醒着夏天多么嚣张。
声势浩大的炎热把大地蒸腾起热气,雾腾腾的热意在眼前浮动,把一切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
知了一声又一声叫,阳光流进屋子里,淌到他脚边。
他身体发热,空调不能使他冷却。所有的一切,应和着心跳声,告诉他:
这个夏天,你爱上了林巡。
痛苦过,挣扎过,逃避过。怕他受伤害,又怕他会后悔,总之是顾虑良多。
严笠看向林巡,他脸颊鼓鼓,正不满地抠着桌面——竟被他发觉严笠被人喜欢的证据,桌子面板的底下,贴着一张陈旧的便利贴,诉说着少女忐忑羞怯又难以藏住的心事。
大概女孩儿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严笠的爱情,但又没办法抽身而退,日复一日地偷偷酝酿着勇气。
到底是爱慕,到底是脸皮薄,到底是充满诗意的年纪。她把喜欢写在娟秀的字迹里,悄然贴在不被发现的角落里,等待哪天有人无聊地在桌子里翻来翻去,翻出她爱过人的痕迹。
很遗憾,却又很美丽。
那是她的爱情,曾经小心翼翼,像蝴蝶的翅膀,脆弱地扇动起一阵微弱的风。往后岁月里,还能在这风中捕捉一点青春的鲜活气息。
而严笠的爱情,就在眼前。他庆幸自己没有躲开,他不用依靠回忆。
他不想再重复地讲废话。爱便是爱,是真诚,是不自私,是从来热忱。
他不会妥协,也没有妥协。他只是欣赏林巡那一刻的勇气,并决定要信任自己。
他会护着林巡,爱他至死。
严笠拉起林巡的手,一言不发地承受住他醋意大发下的喋喋不休,笑着带他一步步走出学校。
把人哄上车,又给买一杯甜甜的奶茶,亲亲他的额头,给他系好安全带。
林巡气得不理他。
严笠万分耐心,一遍遍地承诺:“哥哥只有小巡,只喜欢小巡。”
林巡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但是任由醋意翻滚,支使严笠的快感使他无法自拔,故意板起脸。
临下车时,他又不要脸了,揪住严笠的衣角,支支吾吾地说:“买套套。”
严笠笑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林巡羞死了。可有什么办法嘛,男高中生这种生物就这样啊!嘴巴不硬鸡巴硬。
“老婆,要草莓味儿还是巧克力味儿的?”严笠问,在他胯下轻轻一弹。
“我喝醉了,我不知道!”林巡一把捂住脸,净说瞎话。
他看上去也真像是喝醉了,脸那么红,眼睛那么水润。
严笠拉起他的手,在他指节上烙下一个吻:“那就要老婆喜欢的芒果味儿,买螺旋凸点的还是冰感的?”
“滚啊!”
反正林巡就一直装醉。严笠都回来了,他还紧紧地闭着眼睛装睡着了。
严笠也真过分,故意逗他。下车时,一下子就把他抱起来,居然是公主抱,嘴上还配合道:“醉鬼。”
林巡自己下来走也不是,被他抱着也不是,心底麻麻痒痒的,干脆装死,把脸埋进他怀里,任由哥哥把他抱上去。
到家了,严笠没开灯。
他把林巡放到玄关的柜子上,低下头为他解鞋带。
对面的灯光照过来,使这里的一切隐约可辨。
林巡两腿分开,乖乖地坐在柜子上,哥哥站在他腿间,为他脱鞋。
“哥。”林巡嗓子发哑,声音抖着。
于是严笠抬起头来看他。林巡看到他朦胧的轮廓,看到他寒星般的双眼里跳动的两点,看见一切昏暗又明朗的未来岁月。
他的心跑着,欢天喜地地朝着严笠跑去。
“我想要想要你”他有些难以启齿,说得磕磕绊绊。
严笠直起身,把两只手撑在他腰侧,身体压向他,抵住他的额头:“乖。告诉哥哥,你要什么?”
林巡直视着他的眼睛。
一切都在涨大。他从漆黑的河流里挖出欲望。
“我想要,”他轻轻地,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