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玖没有回答他，而是捡起了旁边的抱枕捶打着兄长的后背。那种力度轻得像是撒娇，但是小孩哭得惨兮兮的脸却让这种情形添上了几分痛苦。
“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他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房间里传出了小孩子的哭声。
“我...我讨厌你...！讨厌哥哥...痛...呜...”说道最后，他完全是在哽咽了，“哥哥...哥哥总是这么凶！我最讨厌你了！...”
“都是因为哥哥！”小孩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似乎是被戳中了最难堪的点，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书包就向兄长砸过去。
小孩白皙的手上被掐出了一道明显的红痕，他把这只手缩进被子里，用一只手抹着泪，小声地抱怨道：“哥哥...讨厌哥哥呜...我最讨厌哥哥了...”
他打得很轻，季铎也不痛。但是这下季铎的脸又黑下来了。
他的嗓子似乎喊哑了，干涩得可怕，小孩只好吞咽着口水来掩盖自己的慌张和不安。他的兄长坐在床边，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男人皱着眉头，问道。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可耻的事情，扯过被子将整个脑袋都缩在被窝里。
小孩子捶打着门板，他光裸的脚掌踩在地上，很冷。小孩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家居服，被一下子冻得打了个喷嚏。
季铎抓着他手臂的手终于松开了。
那样尴尬而明显的转移话题反倒是让季玖更加生气了。
那声音凄厉难听，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怜意味，听得季铎一下子有些心软了。
他终究是没舍得发火——也是怕小孩哭坏了。男人扯过纸巾擦了擦孩子的脸，他沉默了半晌，问道：“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想上学？.”
男人站在门口等着，就等季玖受不了了自己出来找哥哥道歉。
“我哪里凶你了？”
季铎却还是没放开。
季铎鹰似的双眼盯着孩子，他看到了小孩哭得眼睛红肿，都快睁不开了，可怜巴巴得模样像极了他刚被捡来的模样。
“都是因为哥哥...所以...所以他们才骂我婊子...我才不是婊子！”季玖几乎是尖叫着吼出来的，他的悲戚似乎汇成了汪洋的河流，“你也骂我婊子...！”
季铎抬眼看了一眼手表，正好八点整，他倚靠在墙壁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出来跟哥哥道歉，我就给你开灯。”
他一下又一下地捶着兄长，甚至还光着脚跳下床去打，像是要把兄长赶出房间似的。季铎怕他着凉，弯下腰把小孩从地上抱起来抱到床上，却又猝不及防被小孩往脸上打了一记。
一个幼年就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怎么会有安全感这种东西？小孩当初找准了机会就躲到沙发底下哭，总是哭到深夜，哭到睡着了，样子也是同样的可怜。
他站在原地，打了个电话，命令管家通过总控系统关了季玖房间里的灯。
但是兄长的尊严又怎么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那个书包砸到人以后就直直地往地下坠下去，里面的文具都撒了一地，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床上，显出一副混乱的模样。
他听到季玖的房门被敲得“咚咚”响，小孩哭着哀求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下不管季铎说什么，季玖就只是哭了。
他几乎是拼命地在捶打着门板，哭声越来越小。小孩
“...哥哥...！灯...灯暗了...我怕！”他说着，但是没有一点想要出来的意思。
季玖眨巴着泪盈盈的眼睛，满是委屈地说道：“哥哥总是...总是骂我...呜...还要...还不给我吃零食...讨厌...还...”
他厉声呵道：“季玖！听话！”
被他那么一吼，季玖又被吓到了。他那一瞬间喘不过气来，整张脸都白了，大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半晌才缓过气来，哭得更加厉害了。
“...我讨厌被哥哥标记...”
“我讨厌你！都是你...！他们都骂我...骂我脏.....！我讨厌哥哥...我...我不想去学校...呜...”
其实他不用问就知道孩子会点头。
“...你，”季铎停顿了很久，他生硬地笑起来，问了一句，“你今天和别人打架了？”
耗尽了耐心的季铎忍住了发怒，但是他一腔扫兴带来的脾气却还没消下去，他接着大踏步走出去，还甩上了门。
“我又没错...呜...”
“我没错...！我又没做错！”季玖的声音已经沙哑到发不出声了，听起来干涩而尖锐，“凭什么！凭什么要我道歉...”
这时候的小孩本来就是要哄着的，季铎那一声哄把小孩吓得差点掉下床去，哆哆嗦嗦地缩在床角，像是没有安全感的猫。
季玖的力气不大，他扔出包的力度也很轻，但是因为季铎就坐在他的旁边，那一下打得也有那么一瞬间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