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欢则不爱陈恩长,只把他当作钱包使唤,顺从他,要他的钱。大约是过了有一年,流民攻陷了襄阳,西南震动,陈预被撤职,家境渐渐窘迫。
这鹰獒是敖犬所生,獒犬大多高大凶猛,鹰獒却长不大,小小的,千万只小獒里,才有这么一只。可爱极了,如同一只袖珍小老虎一般。
人人都被欲火和寂寞焚的痛不可当,彼此啃噬着对方的肉体,发泄寂寞。
当夜陈恩长竟真的自杀,不过不是投河,而是用刀剖烂自己的胸膛,写下一封书信,歪歪扭扭,以血为墨。
陈恩长挨了顿打,保不住黄欢,在众人身后大喊大叫,说‘你若走了,我今日就投河而死’,黄欢被锁了几日,气急了,骂他‘死便去死!谁在乎你?’
这管家发现黄欢被人锁了起来,就在城南脏牌坊下面雇上一伙流氓,打上门去,将黄欢救了出来。
陈预把黄欢抓起来,这少年哭求饶他一命,陈预怎会饶呢,把他的心肝剖出来,祭自己的儿子,黄欢便气绝身亡。]?
他将马拴在一根粗竹上,脚步轻轻,踩在乱石滩上咯的脚底又疼又痒,走了数十步,这少年的轮廓渐渐清晰。
竹苑中一个故事,那是四年前,广西布政使陈预的三公子陈恩长,他本是爱女子的,有许多妻妾。却在某夜不知为何,来到竹苑,见到了一个长相极美的翩翩少年,名叫黄欢。
都转遍了,他找不到什么‘白的惊人’之辈。
蔡微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在举人院中的人潮里游荡许久,烛光明灭,满室亮堂,室中许多男子,青春少年到白发老人、富家子弟到寒门儿孙、健壮的、瘦弱的、个高的、个矮的,都一并不作区分,彼此笑着,搂抱着。
突然之间,蔡微眼皮一跳,伸右手去揉,却忘了右手中还拿着缰绳,马被他一拽,变了个方向,只见江边乱石滩上,一个小小的人影缩成一团,面朝着江水不知在做什么。
这故事是竹苑中一个黑皮肤少年告诉蔡微的,那孩子裸着上身,躺在蔡微怀中满脸兴奋,神神秘秘地说:“咱们竹苑里,还有过这么大的故事呢!”
蔡微暗自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如此冷夜,江边还会有人,又想起自己受女子之托,要寻找她的阿弟,莫非这石头摊上的人影就是?
过了几日,陈恩长天天来为他送饭,喂给他吃,睡在黄欢身边,黄欢双手双脚被锁住,逃不脱。太平府那个将军等了几日,总不见黄欢的音讯,就命一个得力的管家来找。
窥一斑而知全豹,黄欢不止养狗,还养马,花费巨万,陈恩长终于是养不起他,黄欢便要走,他新搭上了一个太平府的将军,那人很是有钱,在那里买了一处宅院,就等黄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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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月光,他见少年小小一团,抱着膝盖坐在石子滩上,看着江水往来的微浪,不发一语。
蔡微站在他身后几步处,挥了挥马鞭,制造响动
得知儿子死后,陈预大怒,又羞又恼,带着人去太平府要人,他做过一任广西布政使,虽然撤职,但也有许多朋友,上门去要人,太平府将军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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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欢照例找陈恩长要钱,要买犬马、衣裳,陈恩长到处去借,借遍了亲友,黄欢却还不满足,他被陈恩长惯的花钱如流水,不管给他多少钱,几日之内便都花完。
陈恩长一见黄欢,便爱上了他,将他领出竹苑,在城里为黄欢买了一处幽深雅致的花园,金屋藏娇,从此不再顾及妻妾,天天与黄欢同床共枕。他从家里搬来镀金屏风、珍贵花草等等,几乎把父亲府上的东西搬空,全都塞给黄欢。
黄欢每日喂这小狗山珍海味,不喝当地的井水,要从独秀峰上月牙池里挑水来喂狗,不吃寻常鸡鸭牛羊,要顿顿吃云南广邑州的小黄牛肉。冬天这狗有棉袄棉鞋可穿,黄欢买的好布,亲手为它缝,夏天这狗有冰室乘凉,黄欢命两个女仆日夜照应,若是女仆觉得凉了,就撤下些冰块,若是热了,就加一些。
“欢郎,泉下等汝”。
人生坎坷何为乎来哉,往往皆自作孽耳。陈恩长死于色心和痴情,黄欢死于贪,真叫人唏嘘不已。
就拿养狗来说,黄欢那时养了一只名贵的鹰獒,是陈恩长托人从南京买来的珍宝,价格数千两白银,整个广西乃至西南几省,都找不出第二只来。
陈恩长则不愿放弃,他跪在地上求黄欢别走,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说:“我把我的心剖出来,你看一看,你带着我的心走吧。”
陈恩长宁死不要他走,两人吵起来,他拿铁链将黄欢锁在屋子里,当作犯人囚禁,黄欢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吓得整日以泪洗面。
走出院门,那三人还在门口,不过隐藏在石狮子后面的阴影中缠绵,蔡微解开绳索翻身上马,一脸红热被冷风一吹,清醒不少,模糊的双眼也渐渐清晰,瘦马甩了甩脖子,蔡微替他挠一挠,马打了个响鼻,驮着他哒哒的行路。
黄欢很不在意,“公子,你我缘分尽了,我要你的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