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亭被问得一阵沉默,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发问道:“你怎还在我家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唐初九心想这有什么要紧的
李溪亭回望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甚至蕴藏着一丝嗜血意味,胸有成足道:“我有喜欢的人,他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快乐,总之我这辈子认定他了。”
“李溪亭。”李溪亭揉了揉太阳穴,实在被他咋咋呼呼吵得心烦,“你是连话都不会说了?闭嘴。”
“退退退退退退退退退退婚?!李溪亭你疯了!!!”
唐初九的游刃有余潇洒风流维持不下去了,脸上表情裂了一块儿,他下颔绷成一条硬邦邦的线,盯着李溪亭的眼睛,冷静发问:“你来真的?”
推门的时候,唐初九还在奇怪,这藏书楼近日只有他进来,怎么门没关紧?莫不是跑了老鼠进来
这婚退不退,实际上干他唐初九什么事,就是见不得最小最可爱的妹妹伤心,哪怕他许久未曾回去了。
李溪亭打小有一门亲事,还在襁褓时他祖父一拍大腿决定的,那会儿李家生意做得挺大,跟蜀中唐门搭上线,这眉来眼去一番祖父就把李家三代香火单传的独苗给卖了,李溪亭算是从小听着别人在他耳边不停念叨着“未婚妻”三个字长大,活到十二岁连未婚妻叫什么名儿都不知道——行吧,他本来就挺没所谓的,直到那年冬唐初九这未来小舅子从天而降,才算是从他口中得知未婚妻有个特别温婉诗意的名字。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欺骗他,他的阿燕也不行。
李溪亭面色淡淡,出口的话振聋发聩:“我喜欢男人。”
唐初九脸皮厚比城墙,不怕他拿这事数落自己,很是无所畏道:“你说。”
唐初九知道他从不开玩笑骗自己。
唐初九一路进门,先是跟院子里侍花的婢女调笑,路过膳房拐进去捻了两块绿豆饼解馋,晃晃悠悠逛到李家老爷兼好友的藏书楼,心想上次借来的书册仅有上部,干脆这次把下部补齐。
虽说好友没良心的撇下他一声不吭出了远门,但是自己是他亲自迎进门的客人,依李家的财力多养几个他这样的闲人都不成问题,唐初九当真是一点心理负担没有的在李家蹭吃蹭喝两三月,还跟里里外外的管事下仆打成一片俨然一副打算长期死赖着不挪窝的架势。
唐初九撑着一柄碧绿的油纸伞站在船头,望着波纹荡漾的水面,不免感到些伤感,惦念着走失的好友不知何时才能归家伤感归伤感,随着船家把他送到目的地,一所深宅大院门口,移步上岸未有一点迟疑。
“确定?”大概是经历了太多风暴的洗礼,唐初九越发冷静,甚至能问出诸如“你跟男人做过了?硬邦邦的男人能比得上温软甜美的女孩儿?你可是家中独子,不比我,偌大家业不要了?”此类问题
唐初九指着他,结结巴巴道:“李李李李李”
乍听就像是生在江南富贵乡的千金小姐。
西南群山蜿蜒,山峦起伏,身在山中看到的是山,身在山巅看到的还是山,如云如雾无边无际,自有一股豪迈充斥胸腔;江南则精致秀丽,舞榭歌楼小桥流水,朦朦细雨暖风熏得游人醉,渔女穿梭在密密层层的莲叶间哼着动人的歌谣,一派如痴如醉梦幻美景。
“”
偶尔他也会想想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好友,想罢就快快乐乐出门游玩去了,似他这种蜀中出生的子弟,打来江南就被这三月的垂柳西湖的清波迷了眼,看什么都是啧啧称奇,入眼皆是称心如意,只除了江南菜吃不大惯,要甜不甜嘴里快能淡出鸟来——不过没关系,为了这舒舒服服的生活他尚能忍受。
李溪亭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微微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但李溪亭此时不想与他就这点事多扯皮,敛了神色淡淡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唐初九立刻闭上嘴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那是乖顺得很,然而他心里的疑问犹如滚雪球一般,李溪亭不在的这些天越滚越大,绕着李溪亭转来转去,把人都看花了眼,好半天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此番去了哪儿?可是遇到了什么事,竟走得如此匆忙。”连一言半语都没留下,若不是知道他向来谨慎稳重又武功高强,唐初九简直怀疑好友是被人劫持了。
紧揪着眉头的人不耐烦道:“叫什么叫。”
唐诗情。
“我退婚了。”李溪亭道。
“初九,实话告诉你。”
任凭哪个人上一刻还在怀念某个人,下一刻就心想事成看到凭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时,大张的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你忘了”唐初九微笑,“我在你家做客呀。”
五
他,那就谨防着他从十八层地狱爬回来复仇!李溪亭可以自欺欺人,也只能自欺欺人。
一个叫李溪亭,一个叫唐诗情,小舅子闭着眼睛把妹妹的样貌吹得天花乱坠,还不忘亡羊补牢,也不是说妹夫你长得差到哪儿去了,哎呀你们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