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邰逍也不太懂,只从女人的话里听出两个信息:刚才那个奇怪的叔叔是他的爸爸,以及,妈妈叫他小宝瓶,而不是以往的小拖油瓶。
小邰逍的脸默默红了,平时妈妈都会在累的时候感叹一句他是个拖油瓶,是累赘,今天居然变成宝贝了!一定是他表现的很好,妈妈喜欢他了!他以后也要表现得很好很听话!
男孩瞬间红了眼眶,要哭
邰逍看着碎裂的画面,眼睫颤了颤,他轻轻扭头,看向身边蹲坐着的一小坨——细碎的黑色头发软软地垂过眉毛,有点婴儿肥的脸蛋被肉乎乎的手背挤得一半脸都皱起来了,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皱着肉肉的淡眉和他一起盯着眼前的画面。垂下的那条腿悬着一晃一晃的,放到大人身上是很帅气的动作,在他这里就变得有些可爱了。
两个眉目相似的一大一小安静地看着接下来的画面。
他的头,也不说话,就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和他一起等。
男人只停留了短暂的一阵时间,走之前看了一眼小邰逍,递给女人一张卡片,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就推门出去了。
“不知道你天天想这些有什么意思”含着棒棒糖的小邰遥含糊地抱怨道。
小邰逍并不懂少爷主母都是什么,他只听懂妈妈不让他叫妈妈了。
这是他的第二人格,邰遥。
小邰逍乖乖低着头,把当天的作业都写完了。他把笔和本子放回书包,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女人骑着自行车正往这里过来。
邰逍眨了下眼睛,也不反驳,只又扭头看向画面——他也不想,但在梦境中回忆过去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好,抓稳了,这就回家。”女人的声音被风带过来,传入他的耳朵。
“逍逍,妈妈的宝贝儿!你可真是个宝!”女人抱着他在他耳边激动地低喊。
风吹过骑行的母子,女人的丝丝散发被吹得飘扬起来,抚过小男孩的脸,泛起痒痒的感觉。
他有点迷惑地扭头看向女人,不知道刚刚那个叔叔是谁。
等到了校门口,他脚步慢了下来,把书包背到肩上,拉开大铁门走了出去。出去后他扭头看向老师,发现老师也正在看他,一大一小两人隔着校门的铁栅栏挥了挥手。
不是以往那种心情好时的淡淡微笑,这个笑容略带着紧张和兴奋,女人把他的手攥得紧紧的,向那个男人连连点头。
女人并没在意他的声音,突然转过头来对着他的脸蛋亲了一口,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眼神发亮地对小邰逍说:“以后你就是邰家的大少爷了!我就是气派的邰家主母!对,逍逍,以后不要叫我妈妈了,叫我母亲!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这么称呼妈妈的,显得尊贵!”
画面就此破裂,暖色的场景幻化一片片闪着微光的碎屑,然后组合成另一个冷色的画面
小男孩被黄昏的橙红色夕阳光线照射地微微眯起眼睛,被摸了摸头后熟练地踩着自行车后面安装的脚踏板就翻上了后座,一手抓着车座的下面,一手抓着女人身后垂下来的衬衫衣角,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衣角粘着细灰,有些油腻。
“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么?是你爸爸啊!原来他是个有钱人啊!”女人继续絮叨着,也不管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子听不听得懂,“我还以为那晚上被不知道哪个混蛋占了便宜,生了个小累赘,现在看来,你是个小宝瓶啊!”
骑着旧单车的女人顶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停在了校门口,冲走到自己身边的小男孩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冲小男孩指了指车后座,示意他坐上去。
虽然不知道突然多出个爸爸怎么回事,但他很开心妈妈突然变得很喜欢他的样子。他咧着嘴角,伸手抱住了女人,搂住妈妈的头靠在自己的小身板上,用脸蛋蹭了蹭女人的头发,小声叫了女人一句,“妈妈。”
小邰逍眨眨眼,悄悄把脸埋入女人的后背。
小男孩准备打招呼说再见的小手举在半空中,举到一半,被沉闷的关门声震得一颤,轻轻放下了。
——他的样貌和刚才画面中的那个孩子如出一辙。
女人的表情在男人走后彻底放开了,她攥着卡片,一脸狂喜地盯着小邰逍,猛地起身把他拉过去,第一次紧紧把他抱在了怀里!这让小男孩在惊吓之余也有些开心,妈妈第一次这样抱他呢,虽然这个拥抱来得晚了一些,但也来了啊。
“妈妈。”微风吹起他细碎的头发,小邰逍睁着黑亮的眼睛,开心地冲女人笑。
“妈妈,我抓好了。”小男孩把身子微微靠向女人的脊背,有点奶声地说道。
他睁大了眼睛,单手一撑椅面跳到了地上,扭头向老师打招呼告别,得到回应后把书包带挂在臂弯就往校门口跑。
昏暗的房间内,一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面色冷淡,站在客厅里,对坐在破旧沙发上的母子俩说着什么。小邰逍没太懂,他扭头看着妈妈,女人平时总是淡淡皱眉的疲惫面容露出了震惊不可置信这样的表情,然后就是他第一见到的,妈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