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水城的方家来信,言及其长孙方逸进京赶考,母亲好一番夸赞。”
“去京城,见到他……把……我给……你的……曲谱……奏给……他……听……”
“奕儿……岑奕他可曾许你物件?”
管家回:“夫人母家是岑氏,如今只有她一人了。”
方逸的话语,让岑氏的身体晃了晃,若非有侍女搀扶着,只怕早就倒下了。
交出玉佩的那一刻,岑奕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瘫倒在床榻,剧烈的咳嗽着,面色青白。他的颤颤巍巍的从枕侧取出那只玉箫,交到了方逸手中。
方逸见方夫人面色苍白,唇瓣颤抖,双目含泪,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
方夫人岑氏捧着玉佩,潸然泪下。这是她岑氏一门宗主的标志,如今岑奕给了这个孩子,定是把他当岑氏的继承者培养的。一时间,岑氏看着方逸的目光,带了更多的希籍与疼爱。
岑奕在水城早就寻好了往生之处,背山靠水,朝着京城方向。文先生和方逸一起安葬好岑奕之后,在岑奕的墓碑前说:他能教你的,全无保留,来不及教你的,都在你录的那些书里,回去多读多思,岑门靠你了。
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交到了方逸手中。
“母亲留你用午膳了?”
方逸扑倒在床前痛哭,文先生也掩面啜泣。这个男人,撑了十年,如今终于解脱了。
“你说岑……奕?是岑奕?”
岑氏呜咽,好不容易得到他的消息,终归还是迟了。
方逸从贴身的内袋中取出还带着体温的玉佩,交到了方夫人手中。
“不知方夫人母家姓何?”
言谈之中,岑氏得知方逸得中双元进举,对方逸更加喜欢了。几番话谈下来,岑氏只觉这个方逸言谈思维颇有岑学风范,不经意间问道:“汝师从何人?”
“韶……别了……”
一滴清泪滑过,岑奕慢慢闭上了眼睛。
方逸继续说道:“后拜山人岑奕名下。”
“是的。”
岑氏点点头,前朝探花文如海她是知道的。
方逸答:“年少入了水城少学,师从文如海。”
岑奕的遗愿,交到了方逸手中。方逸紧紧握着玉箫,看着师傅躺着床上凝视着自己。
“你收好这个吧,不要辜负奕儿和我岑家的希望。”
方夫人拉着方逸又说了些许,精神疲惫,着管家好生送方逸会驿馆去,并带了很多的东西。
京城方家前朝就是大家,长子方韶十八年前弑君夺位,成了当今的昭帝。方家却还是方家,只剩下三房的一对双生子尚未及冠,没有封王封候。只是京中人都知道,即便是方家也是大不同了。
方韶的母亲在方韶称帝之后,严厉拒绝进宫尊太后位。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称帝,自己是皇帝的母亲。但是一声太后她是当不起的,于是依旧住在方家老宅。
到京五日后,方逸才备了礼登门拜访方家。方家如今就住着方韶的母亲岑氏和两个即将及冠的少年。方逸在正厅见了岑氏,是一位十分和蔼的妇人,从侧面看去眉眼同山人有些相像,让方逸生出些许亲热。
岑氏声音颤抖着起身,晃身向前握住了方逸的手。岑氏身侧的两个丫头见岑氏如此,纷纷上前搀扶。
“师傅临终前许我玉佩一枚,玉箫一支。”
方逸进京前,方家老太太亲笔书信联系了那京城的本家。方逸心知水城方家同京城方家相距甚远,到了京城并没有贸然联系方家。
岑氏,方逸心下了然。方夫人定是师傅的亲眷了。
文先生搭在方逸肩膀的手,让方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使命。他握紧手中的玉佩,暗中发誓定要将岑学发扬。
方韶微微叹息,方家到自己这一代,经历了那么多,只剩下自己和两个不到及冠的侄儿,如今旁支人才倍出,也是好事吧。
只是水城……方韶心中一动,当年那人的消息最终是在水城附近断了的,这么多年了,不知……
方逸推辞不过,只好收了。驿馆前,方逸叫住方家管家问:
“夫人?”
“那玉佩,可容老妇一观?”
岑氏捧着茶杯的手轻轻一抖,茶杯滚落在松软的地毯上。
回家之后,方逸便不再去学堂了。他每日温书练字,用的都是岑奕留下的那些。温习大半年,方逸提出要去游学。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方家也没有拦着方逸,恰好家里有生意要出远门,就让方逸跟着一起去见见世面。如此游历,方逸也没有耽误了考试,在弱冠之年以双元好成绩进了京城赶考。
“临终……”
接过岑奕手中的玉佩,方逸只觉泪流满面。
“我,岑门第七十八代宗主,岑奕,今日将宗主之位传予方氏宗族水城分支第十五代长房长孙方逸。”
午后,方韶去皇后东宫,皇后刚从方府回宫,没有来得及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