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防风衣与护目镜,只有脸颊的部分轮廓露在冷风中,被父亲揽着肩膀在山顶合影的手冢。
“......”
没等她说完,手冢彩菜翻开相册。
两人回到手冢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对方刚招呼楠坐下,自己就噔噔噔迈上了楼梯,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本相册。
细微的思绪还未成型,而当手冢彩菜再度翻页,她看到上面的照片时忍不住笑了一下。
登山、垂钓、网球......构筑了他的爱好,和现在的手冢相连的事物。
一年级时,穿着熟悉的黑色制服,樱树下直立的手冢。已经戴了眼镜的少年稍稍长开,五官也显得比国小时硬朗了一些。
带着几分怀念,楠忍不住注视着照片中的少年。与现在的手冢有着足以一眼看出的区别,但又让她觉得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她忍不住与那双眼对视,喃喃着。
再度被对方追问,楠停下了摆弄吸管的手指。
健全的、充满活力但又勤恳踏实,在宽容又正直的关爱中长大的孩子。会养成手冢这样的人的环境,就是这样家庭的才对。楠想。
手冢本来就是完整的,他的人格、内在早早成型,只是在成长中继续磨砺,比原本更加夺目而已。
“比如说他——额、吃东西的时候就默默的,一定在咽下去之后再说话。这样不是很可爱吗......?”
......
爱吗?”
“之前小梢的妈妈不是带了相册到学校里来嘛,”对方不知怎么地露出一丝跃跃欲试的味道来,“这次就看国光小时候的照片好了。”
“额、这不太好......”
“是啊,学生时代过得很快,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眨眼的功夫。”手冢彩菜也感慨道。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感觉。”她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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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闭上了嘴。
这番让自家父母听到好像也会赞同的发言让楠沉默了一下,她坐在手冢彩菜身边,垂眼看着。
对方也笑了起来。
再次产生了这样的实感,楠不由得发出无声的叹息。
“对吧。”
“好像,可以想象。”
她们继续翻页。
垂眼看着棋盘,在逆光中伸手要去挪动棋子的手冢。
对方维持着刚才注视她的表情沉默着,楠看着这样的手冢彩菜,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她顿了顿,又说。
“这是他七岁的时候——三五七嘛,”一旁的人缓缓地说着,翻页,“国小的时候是拍照最频繁的......到了国中之后,好像突然开始害羞,不怎么喜欢了。”
大概是光线的缘故,就连棕色的发丝也显得淡一些,柔和地贴在白净的额前。
——啊啊......是手冢啊。
她想了想,努力将脑袋里的场面描述出来,因为莫名的心理作祟,有些磕磕绊绊的。
“真的吗?”
她愣了一下,答道:“应该是......可爱的吧。”
楠看着它,露出了一脸空白的麻木表情。
“已经过去两年了啊......”
用线条柔和的细瘦手臂握着球拍,注释是“第一次打网球”的手冢。
坐在茂林的小溪边,俯身借着流水清理鱼钩的手冢。
她们坐在咖啡厅里,小桌对面手冢彩菜的注视令她本能产生了面对八卦的警惕,但对方的身份实在特殊,是对于“特别的存在”的手冢而言“特别的存在”,又是长辈,楠怎么也不敢敷衍。
在那个看似从容得体的微笑背后,露出她怯懦与阴郁的影子。
学园祭的幕后照片、运动会、学生代表演讲、和网球部的合影......
“好像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会儿。”
看到这些的时候,楠甚至感受到了奇异的欣慰感,仿佛自己是他的什么长辈的错觉。
这是她与手冢最初的交集。
自己——
难道自己不光是兴趣和同龄人不合拍,就连审美也差了那么多?
她走神地想道。
“小时候的他是这样的啊......”
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灰蓝袴服的男孩,不似现在高大的样子,还只是儿童的手冢握着一只折扇,抿着唇直直望向镜头的面孔如制作精美的人偶。
和自己小时候截然相反,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中,尝试着各式各样的乐趣。或许同样没有多少“童真”的感觉,却确实地让人感到“他在享受着这些”。
初入学生会时的全员合照,他们被部门的前辈们簇拥着站在中间。就在手冢的旁边,楠找到了那个头发剪到不足齐肩、习惯性露出礼节笑容的自己。
镜片后的那双眼中带着未褪尽的稚气,却也已经对未来满含决意。